日本有一首名曲，译成中文名字是“北国之春”；郁达夫有一篇散文，题目叫“故都的秋”。今天，借这名曲和名篇，我来说说咱们的“嵩阳之秋”。

“嵩阳”是一所高级中学的名字，位于中国中北部的一个小县城，所以它具有北国的秋的所有特征。咱们先从初秋说起吧。

夏末秋初，虽然中午时分还是燥热难耐，但早晚时间已是凉意初起。这时的文学作品中常用“天高气爽”“天朗气清”等词汇来开篇以叙事或抒情。看似用得烂俗的词语确实有它的道理，来看看我们嵩阳高中吧。天那么蓝，那么高，像伟人的胸怀澄澈而高远，宽容而大度，也许是刚刚脱离夏日的闷热和逼仄吧，这样的天让人禁不住想长出一口气，变得洒脱而豁达了。出过早操回教室的路上，如果你能抬头看一看东方，你会发现，天际刚刚泛起一点鱼肚白，一会儿会显出一抹浅浅的绯红，慢慢地，橙黄橘红黛紫灰蓝布满了整个东边的天空。回头一看，西天仍是辽阔无边的湛蓝，羽毛般的弯弯的月牙就像浮在水面上。东边的绚烂与壮阔和西天的素净与沉寂形成了鲜明的对比。远山和高高低低的楼房只呈现出一道剪影。一阵风过，各种色彩缓缓流动，幻化出无限的变化和各种不可思议的色彩组合，让你不得不惊叹造化的神奇。一轮秋阳即将冉冉升起！

一草一木经过了春的孕育、夏的滋养，现在已是成熟而饱满。绿草绿叶吸足了营养，叶片丰厚，色泽清润，秋阳照耀，泛起的光逼人的眼，我想这就是古诗中“发华滋”的最好的注释吧。各种颜色的月季花也已次第开放，花瓣娇嫩得像婴儿的粉面。办公楼前繁盛的木槿，花开正当时。花朵大小如拳头，粉紫的花瓣，白色的花边，每根枝条上三五朵的有，十朵八朵的也有，甚至有些枝条上有十几朵之多，花朵叶少，密密匝匝，繁盛至极，让人以为春天还在，春光正好。忽然有一天，秋风乍起，大片大片的花瓣随风飘落，一场花雨，落英满地，好像给大地铺上了一块粉白相间的花地毯。可是，你舍得踏上一脚吗？你也知道，这是木槿送给秋天的浪漫、呈给大地的倾诉。

木槿谢幕，金黄馥郁的八月桂花粉墨登场了。数年后，嵩阳学子可能忘记了听过的无数节课，忘记了让你绞尽脑汁不得其解的数学题，甚至忘记了同桌的名字、老师的模样，可是，有谁会忘记了嵩高的桂花香？它灿烂了我们的青春年华，熏染了我们的青葱岁月，化为了我们生命的一部分，成了高中阶段的终极印记。我们都成了带着嵩高桂花香的学子，走出校园，走向社会，温暖人心，芬芳世界。

清甜、火红的柿子正挂在枝头诱惑你呢。是不是想立即摘下一个咬上一口？别急，现在咬一口可能会又苦又涩，“清甜”是真正成熟以后的味道。让它长在树上，长到时候就会自然成熟，也可以采下来放一段时间，或者用热水暖一暖，都会去掉苦涩。当然，方法不一样味道也不同。挂在枝头自然成熟的，软硬适中，味道最为纯正。放一段时间，柿子会变得又软又甜，满是汁液，揭开外面的一层皮可以吸着吃。如果用热水暖一暖，会像苹果一样又脆又甜，但没有苹果的酸味。那又涩又苦的味道到哪里去了呢？哈哈，他们都消失在时间里了。就像少男少女的怀春或者初恋，急不可耐，咬到的只会是满嘴苦涩，经历了时光的酝酿、岁月的温暖，才会充满甘甜。

秋雨如期而至，不大不小，不急不缓，就那么专心致志、心无旁骛地下着，满怀虔诚地去完成自己的使命。天空呈现出淡淡的灰蓝色，远山也有了苍翠的味道，这倒显得我们的校园更加明净了。大理石、水磨砖和柏油路、水泥地被雨水冲刷过，干净得泛着水光，灯光映照过来，简直像一面镜子。枝枝叶叶像刚洗过淋浴一样，枝叶间的雨滴不时地“啪嗒”一声落下来，清闲自在得很。花朵像刚洗过的小孩的脸，高仰着，等你夸奖。学生们在雨中不慌不忙地走过。伞，男孩子是不需要的；三两个女孩子共撑一把并排前行，偶尔一个只顾说话不小心踩到了一滩水，仿佛踩到了猫尾巴一样“啊”地一声尖叫，伙伴们四散开来，紧接着又挤挤挨挨、你推我搡、嘻嘻哈哈地说笑着回了教室。年轻的老师们装作老成的样子，仰脸看看天，长叹一声说：“秋天真的来了吗？天要凉了哟——”第二天午后，雨停了，天晴了。天空更蓝更高更明更净了，你抬头凝视，你使劲地看，却怎么也看不透，像智者的思想，像久远的时光。秋日阳光斜着照过来，雨水洗过的校园仿佛被镀上了一层光，亮得晃人的眼。人们常用“明媚”一词来形容春光，我的聪明的人啊，你能给我找到一个准确的词来形容这了不起的秋光吗？

一场秋风起，四处黄叶飞。大片大片金黄色的梧桐叶从枝头落下，“啪嗒”一声，声势浩大，吓人一跳。铺在地上厚厚的一层，边微卷，像飞倦了暂停枝头随时待飞的蝴蝶，枝头上的叶片明显少了，有点孤独飘零的味道，像古诗词里秋天的游子。与豪迈庄严的梧桐形成对比的是琐碎的柳叶，它细长而柔弱，轻轻地、徐徐地飘下来，默无声息。它落不到人们的肩头，因为人走路带动的气息就会把它吹开。落在地上，灰白、淡褐、枯黄，毫不起眼，有句话说“靡不有初，鲜克有终”，谁还记得它曾经的娇嫩、鹅黄与翠绿。孩子啊，人和树多一样，春季气候温暖，万物生发，夏季光足水丰，各取所需，说到这你想到什么了呢？我想说的是，刚落地的娃娃就像春天的幼苗，竞相生长，到了该读书的年龄，有人努力汲取养分，枝壮叶阔；有人虚掷时光，志大才疏。到该离开的那一天，有人书写了一段传奇，成就了一段辉煌；有人默然叹息，黯然退场。

薄雾升起来了。一点一点，越来越多，越来越重，真厚真浓啊，让你忍不住想抬手把它推开！天和地都成了混混沌沌的一片，教学楼、综合楼一下子虚无缥缈起来，师生们如羽化登仙了一样，飘飘悠悠，近了又远了。北方的气候像北方的人，有点粗蛮，有点剽横，干爽、凛冽，缺乏温柔和委婉。这柔美的雾气也算是上天送给秋日的礼物、北国的浪漫吧。

最妙的是来点雨夹雪了。昨天还是十四五度的气温，天气预报明天阴有风，气温骤降，后天雨夹雪，最低气温将会零下四五度。你将信将疑，抬头迷糊地看着晃眼的秋阳，雨夹雪？开什么玩笑？第二天，真的起风了，太阳也躲起来了，天变了。下午三四点钟的时候，陆陆续续开始绒绒的东西在空中飞，半点钟不到，毛绒绒的细丝变成了雪片，落在地面上、草上、叶上，寂静无声。一个小时后，大朵大朵的雪花飘落下来，说是雨夹雪，看不到雨，只见雪。人们竞相传递消息：“下雪了！”“下雪了！”似乎这是别人还不知道的秘密。人们从窗口伸出手，探出头，甚至干脆站在院子里来看雪，寒气根本抵不住人们的热情和时隔一年后重见雪花的惊喜。

雪已至，秋已尽。同学们，准备好冬装，开始一季的蛰伏与酝酿，人生正逢好时光；对秋，不必回望！

图/文   嵩阳高中    郭志飞